在梧州市喜樂頤老院里,住著一個或許是梧州市所有養老院里年齡最小的養員,他是只有8歲的男孩李小宇(化名)。他不會說話也沒有自理能力,爺爺奶奶相繼離世后,沒有特殊學校愿意接收這個孩子,忙于奔波生計的爸爸在親戚建議下把他送進了養老院照顧。
小宇最先引起我們注意,是在梧州的一些微信群里。據微信群傳的消息,小宇是留守兒童,有一次跟爺爺上山砍柴時,爺爺突發急病死亡,懷里還緊緊抱著小宇,從此小宇就不會說話了。微信里還發了一個視頻,視頻里小宇正在吃飯,他懵懂無知的眼神,一下子擊碎了很多網友柔弱的心。熱心網友呼吁能為小宇聯系上醫生或特殊教育老師,找到治療的方法。
熱心網友網上發消息,希望能幫小宇聯系特殊老師或醫生
盡管微信里的說法有點聳人聽聞,但這個孩子一下子走進了大家的心里。零妹輾轉聯系上這位發視頻并熱心呼吁的網友,了解到小宇目前住在市內一家養老院里。3月6日下午,零妹到養老院探訪了這位養老院里特殊的“養員”。
養老院的特殊養員
老人們靜靜看電視,小宇好奇地看著四周
小宇獨自玩著玩具
陰郁的午后,養老院大廳里只有電視的聲音,老人們圍坐在一起靜靜看著電視,小宇也坐在他“專屬”的位置上,好奇地看著屋里的人。雖然已經年滿8歲,但小宇看起來還像五六歲的小朋友,穿著棉衣牛仔褲,兩只拖鞋卻左右穿反了。小宇座椅前丟著一只已經弄臟的大白公仔和一個捏扁的飲料瓶,身上系著一條布帶,另一頭座綁在椅背上。
養老院院長黃女士告訴零妹,小宇特別好動,不用布帶固定起來怕他爬高爬低摔傷自己,而地上的公仔和塑料瓶都是小宇的玩具。零妹撿起大白公仔遞給小宇,他翻看一會又湊近鼻子聞聞。看著第一次見面的零妹,小宇微笑著湊過來,眼睛大大的,長得眉清目秀,似乎想說些什么,可是張大嘴又發不出任何聲音,只是好奇地看著零妹。
黃院長告訴零妹,小宇的堂姑婆李女士多年來向養老院供應大米,和她是舊識。2016年4月左右,李女士聯系黃院長說自己侄子(小宇爸爸)的兒子摔斷了腿,侄子一個人照顧不來,想把兒子送進養老院養傷。于是,小宇就這樣住進了養老院,而一住就是一年多。至于小宇是不是如網友所說爺爺去世后就不會說話,黃院長也不清楚。
今年元宵后,爸爸就沒再來看過他
養老院里的小宇
原以為小宇只是暫時養傷,養老院沒有對小宇進行信息登記,也沒有請醫生為他做詳細的身體和智力檢查。但在日常照料中,并沒發現小宇有什么身體隱疾。黃院長說,小宇始終不會說話,只能發出“噠、噠、噠”的單音,但餓了會指著食物哭,想吃什么菜時,也會懂得拉著護工用手指著那樣菜。
小宇在養老院期間,黃院長發現小宇對身邊的事物很好奇,拿到什么東西都會湊近鼻子聞聞。天氣好的時候,護工帶他到院子里玩耍,有人說話或者看見其他小朋友玩耍時,他會睜大眼睛看著他們。這一年多來,黃院長嘗試教小宇說話、數數,但他并不太理會。不過比起剛進院時什么都不懂的樣子,現在的小宇已經能定定看著黃院長教他數數。最大的進步是,剛進院時小宇還不會去廁所,大小便會拉在身上,經過黃院長的教導和訓練,現在的小宇已經學會向護工表示自己內急,把他帶去廁所,他也會自己脫褲子上廁所了。
黃院長告訴零妹,小宇的腿傷到2016年11月時基本康復了,期間都是家人帶他去治療、復診。有時候,小宇的爸爸一個星期會來看他一兩次,帶他玩或者陪他睡覺,但比較多的時候,爸爸是喝醉酒后過來的。2017年春節,小宇爸爸帶他回家過年,黃院長便認為孩子傷好了就不會再來了,沒想到元宵過后小宇爸爸又帶他回來養老院。“一走進養老院大門,小宇就開始大哭,可能害怕爸爸不要他吧。”
據黃院長說,自從元宵節后把小宇送進養老院以來,他的爸爸就沒再來看過他,養老院方面也只留了小宇堂姑婆的聯系方式。
爺爺去世時還緊緊抱著孫子
通過黃院長,零妹見到了小宇的堂姑婆李女士。李女士告訴零妹,他們是昭平縣黃姚鎮介塘村豐門寨人,她本人在梧州做生意,而小宇父母在廣東打工時認識并結婚,2008年3月生下小宇。家人發現,小宇從小就不會講話,但農村人沒有治療意識,一直沒有帶小宇去檢查,只把他當做智力問題。
據李女士說,小宇的爸爸不太長進,愛喝酒、賭博,年齡又比小宇媽媽大很多,小宇出生后不久,他的爸媽就分開了。后來,小宇的爸爸去廣東打工,他交由爺爺奶奶照顧。4歲那年,爺爺帶小宇去趁圩,回家途中突發腦充血去世了,死時懷里還緊緊抱著小宇。
爺爺去世后,爸爸回家照顧小宇和患有老年癡呆生活無法自理的奶奶。同村一個好心的叔公到小宇家照顧了幾個月。得知小宇4歲多還沒有戶口,叔公跑了許多趟村委和派出所,終于給小宇上了戶口,還給他取了現在的名字。2015年,小宇奶奶也去世了,叔公也越來越老,就到梧州跟子女一起生活。此后,小宇爸爸經常不在家,每逢外出就把小宇鎖在家里。
2016年年初,叔公回村照料小宇幾天,一時沒看緊,沒防著小宇爬上家里的圍欄,摔斷了腿,李女士等親戚湊了9000多元送小宇去賀州的醫院做手術。小宇手術期間,李女士眼見侄子不上進,快把家里所剩無多的存款花完,父子兩人生活、小宇日后缺乏照料都是問題,李女士便提議把小宇帶來梧州,送進梧州的養老院照看,并安排侄子到自己的米店工作,工資用作小宇住院療養費用,每月直接由李女士交給黃院長。 希望能給小宇聯系上合適的學校
李女士說,小宇到醫院做腿部手術時,醫生對他做了詳細檢查,發現他沒有明顯的智力障礙和身體障礙,但為什么不會說話就檢查不出來。看著小宇到了上學年齡,李女士也為他聯系過一家位于錢鑒的特殊學校,但當時小宇還不會自己大小便,達不到學校招生要求。而另一家特殊學校雖然愿意接收小宇,但要求家人每日接送。李女士說,她本身比較忙,沒有太多時間接送小宇上學放學,交由他爸爸繼續照顧也不放心,所以只能作罷,讓小宇繼續住在養老院里。
截至發稿時,零妹始終聯系不上小宇的爸爸,但從李女士處得知,親戚們都希望能幫小宇聯系上合適的學校上課,也愿意湊出他的學費。而黃院長也表示,有熱心的義工將在這個周末再次探訪小宇,給他提供更多幫助。
零妹:每次看到類似這樣的消息,就覺得十分痛心。為人父母,生而不養,如何配得上孩子喊他們一聲爸媽?孩子小小年紀,本來并沒有明顯的智力和身體障礙,如果能夠得到合適的照顧和治療,他會跟其他孩子一樣,天真爛漫地上學念書。而不是像今天這樣,被系在養老院的一把椅子上,一個人孤獨地面對這個世界。
但幸好,他還有姑婆,有耐心照顧他的園長和護工,還有掛念他的熱心網友。但愿,他的故事能讓更多的人看到,也許其中就有學校的校長,特殊兒童教育的專家?
希望這股寒流很快過去,小宇很快能迎來春暖花開的新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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