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敘議抒情 意境清新
——宋代佛學“明教大師”契嵩的詩歌特色
時間:2022-06-16 來源:梧州零距離網-梧州日報 作者:周 云 編輯:冼靜

要了解一個詩人的詩詞特色,就必須了解詩人生活的時代背景和生活環境。那么,我們先了解契嵩所處的時代和生活。

契嵩(公元1007年—公元1072年),字仲靈,號潛子,俗姓李,廣南西路鐔津寧風(今廣西梧州藤縣太平鎮)人,7歲出家,19歲游學。北宋慶歷年間入杭州靈隱寺為僧。時天下好古文,排斥佛教。契嵩作《原教孝論》《輔教篇》,上萬言書,宋仁宗折服其文采、道理,賜為“明教大師”,排佛之風漸止。其人才思敏捷,著作60多萬字。著有《禪宗定祖》《傳法正宗記》《教外別傳》及《鐔津文集十九卷》。其中,有詩84首收錄于《全宋詩》。他的散文廣為流傳,而他不雕不典,敘議抒情,意境清新的詩歌卻并沒有引起人們的關注。《梧州歷代詩詞選》選錄了契嵩的4首詩歌中,無論是五言、七言,都堪稱佳篇。

先看他的五律《讀書》:

讀書老何為,更讀聊遮眼。

此意雖等閑,高情寄無限。

銷磨千古心,翻覆幾忘飯。

不知白云去,春靜山中晚。

還有《送盧隱士歸廬山》:

世事如循環,是非終莫盡。

羨爾歸深山,任他譏小隱。

黃鵠舉已高,白云去非近。

天籟歸寂寞,何峰弄清軫?

(選自《梧州歷代詩詞選》)

這兩首五律,是用仄韻作詩,與常人習慣用平韻作詩截然不同,稍不注意就會變成五言古風。

這兩首詩有敘事、有議論、有抒情,交互穿插而層次分明,表現出一定的散文化傾向,是詩歌發展的一種進步。如《讀書》以議論為主,在議論的基礎上進行抒情。前四句“讀書老何為,更讀聊遮眼。此意雖等閑,高情寄無限”,對讀書有用或無用進行議論,自己提出問題又回答問題,歸納出讀書無用是有損眼睛,讀書有用可以寄情。后四句“銷磨千古心,翻覆幾忘飯。不知白云去,春靜山中晚”,進一步說明讀書的作用和樂趣。“銷磨千古心”,表明讀書的好處在于可以修心,“翻覆幾忘飯”,表明讀書的樂趣在于消遣時間和怡情養性。

又如《送盧隱士歸廬山》,這是一首送別友人的詩,前兩句也運用了議論來安慰友人:“世事如循環,是非終莫盡”,說明世間事雖然總是循環往復,但是非最終一定會消失。“羨爾歸深山”運用敘事,“任他譏小隱,黃鵠舉已高,白云去非近。天籟歸寂寞,何峰弄清軫”運用議論,進一步安慰友人,不要在乎別人的譏諷,再高的山也玩弄不到天上的軫宿。這兩首詩立意高遠,敘事、議論、抒情相結合,說理有據,抒情有因,讓人佩服。

再看他的七絕《書南山元和寺》:

青蔥玉樹接溪岑,

臺閣凌虛地布金。

行到白云重疊處。

水聲松韻淡人心。

以及《遣興》:

去年聊住江頭寺,

今寄林僧山下扃。

莫謂此身無定跡,

人生都似一浮萍。

(選自《梧州歷代詩詞選》)

《書南山元和寺》和《遣興》這兩首詩是契嵩寫景詠物、敘事寄興詩中最有韻味之作,既有陶淵明的自然清新,又有王維的明凈幽趣。但仔細回味,卻不是六朝、唐朝的詩詞格調;它不雕琢、不砌典,也不是宋朝流行詩風“西昆派”的面目。像這樣在藝術上另辟蹊徑的作品,在同時代大詩人的作品中也不多見。

這兩首內容不同的詩,但都有以下三點:一是他用七絕寫景抒情或用七絕敘事遣興,其基本風格為樸素自然類型,重點是追求意境,不雕不琢。如《書南山元和寺》,“青蔥玉樹接溪岑,臺閣凌虛地布金”,在寫景的基礎上進行抒情:“行到白云重疊處,水聲松韻淡人心”;《遣興》一詩中,“去年聊住江頭寺,今寄巖僧山下扃”,在敘事的基礎上進行遣興:“莫謂此身無定法,人生都似一浮萍”;二是他的詩講究借景借事達內心真實情感。如《書南山元和寺》觸景生情,表達了他追求樸素自然的高深境界;三是表達出家人也有同常人一樣的悲歡憂患:《遣興》中“莫謂此身無定法,人生都似一浮萍”便是他因遭排佛派攻擊,行蹤飄忽不定,內心極度苦悶的真實寫照。

契嵩詩歌藝術的成就,大家有目共睹,但他的詩歌對宋代和后代的影響并不大,一方面是因為僧人身份的影響;另一方面是他的詩名被文名所掩。但他的詩歌能與時俱進,為宋朝詩歌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。他雖非“唐宋八大家”,但他的詩歌和文章在藝術成就上足可與他們比肩,也為后人學習和創作詩歌、文章留下了光輝的典范。